阎又文的子女都被一瓢“政审不合格”的冷水冰封了参军、入党、提干、婚恋的正常路径
阎又文有六个子女。他去世时,老大24岁,小六8岁。阎又文生前逝后,阎家六子女填写家庭出身时皆为“革干”(革命干部)并以此为傲。然而,六子女及配偶的政治生命皆因政审后出现逆转,都是在风华正茂、青春舒展的年代,一瓢“政审不合格”的冷水冰封了他们参军、入党、提干、婚恋的正常路径,甚至一生的人生安排。职业生涯中顺理成章的上行轨道被迫向下向下……不可逆转,直至退休。“一外调就卡壳”,老六阎颐兰感叹。
老大阎恩兰的入团入党屡屡受挫。老二阎绥兰曾就职某机关,后被调离。老三阎绥平毕业于哈军工,本可就职国防科工委,后被分配到张家口一民用工厂当炉前工。阎绥平未婚妻是他同学,毕业后分配到空军。结婚前夕,空军叫她在婚姻及继续服役之间作出选择,未婚妻经考虑后决定复员。老四阎海兰毕业于师大女附中,高中即被列为发展对象。清华大学与优等生的她签订了报考意向。“当科学家”,心气高远的阎海兰自认该梦已不遥远,然而她被分配到外文印刷厂当工人。心高气傲的她不死心,屡交入党申请书,终在49岁时遂愿,翌年便退休。老五阎京兰立志参军,但命运不仅让她无缘军营,还剥夺了去生产建设兵团的资格,她只能孤身前往山西插队。老六阎颐兰15岁半入伍,17岁成代理排长,部队领导只等她满18岁后入党提干。阎颐兰所在的成都军区向农业部发出商调函,回复是“阎又文同志历史问题不清楚”,于是,阎颐兰频寄航空信催促家人“搞清楚”,部队连发四封商调函,然而农业部从中组部处获取的信息极其有限。无奈,为阎颐兰准备的支部大会被迫取消。阎颐兰服役八年,最后以“兵”的身份复员到地方,24岁的她一切从头开始。
阎又文妻子丁宴秋与其子女一样在追求进步的道路上屡屡受挫。在街道工作的她要求入党几十年,遗憾的是,最终没遂愿。惟一顺遂的一件事是了却了她与丈夫同穴的夙愿。
横亘在阎家人面前的“历史不清楚”,即特指1939年至1945年间,阎又文的脱党问题及不清楚他究竟是国民党还是共产党。
父亲去世后,阎海兰记忆中“不愿回家,家里气氛非常非常压抑。母亲老哭,周恩来送的绢花花圈,摆在家里好几年”、“一次回家时,家里黑着灯,以为家里没人,原来母亲在黑暗中抹泪”……
阎家人不仅承受着“历史不清楚”的煎熬,而且还要承受歧视、侮辱及误解,如有人对阎绥兰说:“像你这种家庭出身(国民党反动军官)的人,必须在思想上进行脱胎换骨的改造。”有人给“文革”期间的公安部长谢富治写信,说丁宴秋是反动军官太太。阎又文的一个地下党同事出差北京,路过阎门而不入。不入原因即阎又文替傅作义撰写了《致毛泽东的公开信》。“文革”中,阎又文墓碑上的照片被砸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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